自从把工作换到了华尔街的一家金融公司,每天上下班都匆匆地走在人潮汹涌,拥挤熙攘的华尔街上。这条闻名于世的狭窄的街道上,坐落着着名的纽约股票交易所,和无数家以金融为背景、为支柱的公司。上下班的人们,脚步匆匆,神色严肃,仿佛每个人手中者捏着整个世界的经济命脉似的。那些好奇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手中握着相机,欣喜地站在华尔街的绿色路牌前不停地按着快门,留下自己高大而又渺小的影子橙香富川 瑶韵慢城
纽约股票交易所,这个让人感到神秘莫测的小楼。多少人由于它的存在能在一夜之间变为暴富,也有多少人在梦醒之后一下子成为了赤贫。在暴富者们举杯痛饮,庆祝成功和运气的时刻,也有人揪着头发揪着心,从世界各地的高楼上含恨一跃而下,勇敢地展开双臂,放弃了周遭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终日流浪的灵魂无论灵魂们的归所是天堂还是地狱,股票交易所的小楼依然在风雨中自顾自地挺立着,充耳不闻它留给这个世界的回声。
就在华尔街的入口处正对面,同样屹立着一个和股票交易所差不多一样有名的建筑,纽约三一教堂。从外观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座极为古旧的哥特式建筑,有些象法国的巴黎圣母院,也有些象德国的科隆大教堂。尖尖的钟楼,尖尖的屋顶,尖尖的门和窗。一切都是尖尖的,似一把利剑,就这么稳稳当当地插进了世界金融中心的心脏。
每天上下班,我都会不经意地看上这教堂一眼。教堂修筑于何时,由谁设计由谁主持,我从未仔细研究过。但我总觉得这教堂很美,很有韵味,而且美得有些不一般。
在深棕色古旧的教堂外围,有一片小小的墓园。各式的青石板墓碑象树丛一样,纷乱却也有序地散布在青青的墓草上。每块碑都似乎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有的已经倾斜,有的上面的文字石刻都退尽了色。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似乎也在侵蚀着墓碑的身体和灵魂,但它们也如那利剑般的教堂一样,静静地,悄悄地驻立着,冷眼看着每日这疯狂奔走的人群。
墓园的四周有一围铁栏。春天里,我发现铁栏的里面竟绽放出一簇簇嫩粉嫩粉的郁金香来。郁金香向来是我的最爱,神秘,纯洁而优雅。长长的花颈,每每让我想到戏水天鹅那高贵的颈项。花朵也酷似那天鹅们美丽的头颅,骄傲却又自然地抬着。微风中,郁金香们便轻轻摇头,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仿佛无奈的叹息,让我大有身处世外桃园的幻觉,有些心旷神怡。
花守护着古旧的墓碑,墓碑守护着年久的教堂。而它们每时每刻脸对脸面对着的,是瞬息万变的华尔街。
有一天下班的路上,同行的一位美国同事忽然指着教堂我说,这教堂建的位置不对。按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叫路冲,风水不好。我于是又仔细看了看教堂。它的风水真的不好吗?
每天早晨走出地铁总是上午九点左右,常常,我步行走过教堂,马上进入华尔街时,总能听到钟楼里的大钟悠悠地过九下。九点了。这也正是股市开盘的时刻。我似乎可以看到无数的电脑上开始出现了或红或绿的数字。随着数字的变化,有人开心,有人皱眉,有人伸伸腰,有人开始颤抖。这一切,都发生在每天那当当的九下之后。
走过墓碑,走过郁金香,我总觉得它们是一群安静而深隧的眼睛。是上帝的眼睛,还是历史的眼睛,亦或是人类的眼睛,我未可知。但那目光却是洞察一切的,带着些安慰,又略带了些嘲讽,还有一点儿你只有用心才能体会到的启示。
如果上帝在赞美他的歌声中,诗句中,钟鸣中看到那些由穷变富,由富变穷的悲喜剧,他又能说些什么?上帝也许不需多说,只需让教堂面对面地驻立在华尔街口,守望着,守望着这不安稳的人群,守望着不安稳的灵魂们,然后默默地却又是相当自信地让他们去领悟一些生命中的真谛。或许这也就够了。
每次走过这教堂,我总象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或者可以说,是从个精神世界走进一个物质世界。物质世界可以用那些或红或绿的数字来衡量的,人们对此乐不此疲;但他们却总是把丈量精神世界的尺码和这项艰巨的任务推给后来的人
在教堂、墓碑和郁金香的守望之中,我们奔跑着讨价还价。但每当钟声悠然地回荡在空气中时,我常常想,它们守望着我们的灵魂,而我们的灵魂,又在守望着些什么呢?橙香富川 瑶韵慢城